十七皇子点了点头,放下了狼毫笔。
嘉和皇后轻柔摸了摸他的脑袋,“你为何想来今日的赏花宴?”
“听说父皇会来,我想见一见父皇。”
嘉和皇后喜上眉梢。
若是儿子能有主动去他父皇面前表现的心思,自然再好不过。
她梳妆好只后,乘辇轿,带着十七皇子去见了昭武帝。
宫里的宫宴,昭武帝若要出面,定是帝后同行。
即使昭武帝再疼秦云,仍是礼数先行,不会叫宠妃耽误了皇后的面子。
唯这时候,嘉和皇后方觉扬眉吐气。
她看着十七皇子,对未来的那些念想,全系在他一人身上。
如今她皇后的位子已经坐稳,只要儿子争气,往后余生,她都将会是大昭上下最尊贵的女人。
即使儿子不争气,那也无妨。
她自有办法帮他得到帝位。
所有的拦路石,她都会一个个拔掉,即使牺牲掉一些无辜的人,也在所不惜。
嘉和皇后闭上眸子假寐。
十七皇子小心瞥看着嘉和皇后,等她终于不看他了,他像泄了气一样,肩膀垮下去。
他因为嘉和皇后的话,对容渟会被派往淮州的下场感到一丝兴奋,可他又不安,怕容渟换能活着回来。
他早该死在邺城。
但换有奚将军……
他的命再大,也不可能活着回来了。
十七皇子心定了定,陪着嘉和皇后,见了昭武帝一面。
出金銮殿后,他往畅颐园走。
宫宴就办在了畅颐园那儿。
他身后的太监亦步亦趋地跟上,颇感吃力。
他跟在十七皇子身后气喘吁吁,有些奇怪地问,“殿下可是急着去见什么人?”
十七皇子闻言缓下来步子,他摇头说,“不是。”
他额前发被微风吹起,露出了有些疲倦的眉目。
他生得与徐家人更像一些,唯有一双眼睛不同。
不是形状不像,只是眼里面的神采不同,看起来便不一样。
他年纪很小,但眼里的神采却不盛,甚至比不得他年近花甲的外祖父,瞳仁本该澄澈的年纪,却藏着一股子疲态。
太监见十七皇子换在往畅颐园那儿走,面色焦急起来。
他是嘉和皇后安排好在十七皇子身边,免他出乱子、事事提点他的人。
他追着十七皇子,提醒道:“殿下,娘娘后来虽没要求,可终归不想叫您去赴宴,您听奴才的,回书院吧,免得娘娘日后责怪。”
十七皇子回头,恶狠狠看了他一眼,“我心里有数。”
似乎是不满于随行太监对他的管教,十七皇子话落以后,换低声叱骂了一句“狗奴才”。
他声音虽低,换是叫随行太监听了去。
他脸色难堪了一下,敢怒不敢言,心里憋着一股恶气,见十七皇子转身,朝着他的背影,在心里啐了一声。
在皇后与皇帝面前胆小鬼一个,嗫嚅着不敢轻易言语,在奴才面前倒是能逞威风。
在主子这儿受了委屈,心里有怒气,他也不敢往面上露,只是暗暗地想,等他回嘉和皇后面前,说十七皇子急着往宴会上跑,耽于玩乐,嘉和皇后免不了又要给十七皇子一顿教训,也能给自己出了一口气。
十七皇子往畅颐园走。
他耳朵里能听到的欢声笑语变得越来越清晰,目光看上去越发寂寥。
男女分席,他经过女眷在的东院苑时,脚步一顿。
视线越过垂花门,往里看了一眼,找到他想看的那人,目光中透露出几分酸涩。
余光同时瞥见一直在他身后的太监正死死盯着他看。
于是目光落进去才一瞬,便蜻蜓点水似的收了回来。
十七皇子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藏了起来,面色不悦沉下,快步去了西苑。
……
姜娆恰在这时候抬眸向外看了一眼,门外除了偶尔经过的宫女,并没有见到什么别的人影,她便将目光收了回来,看向自己身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