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晚的菜根本吃不过来。
楼明宇端着酒盅在旁小口喝酒, 他望着院子里走来走去吃菜的几个人,小声嘀咕:“弄这么多菜作甚,吃不完不说,还得站起来到处夹菜, 没规没矩的。”
楼云贝雀跃着小跑过来, 手里端着自己的小碗:“阿爸, 吃菜!”
说着, 也不容楼明宇拒绝, 就往他嘴里塞了一块什么东西。
楼明宇嚼了两下,只感觉这东西嚼劲非凡, 还鲜美异常,就问楼云贝这是什么。
“是掌上筋!”楼云贝见楼明宇盯着自己的碗,忙用小手捂住了碗里的菜,“阿爸你要吃自己去夹, 喏,在那边!”
楼云贝遥指杏花村。
楼明宇端碗愣了愣。
楼云贝自己捡了一块掌上筋继续嚼, 楼明宇只好起身, 走去树下的桌上找菜。
楼天宝与白绝、谛听和楼天昴四个人正把酒言欢。
白绝完全醉了, 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时, 倒一杯泼一半。楼天宝微醺, 双眼朦朦胧胧地, 动作变慢了许多。楼天昴别说了, 他满脸通红,皱纹褶子里都是笑意。
谛听被他们劝着也喝了一点,正头晕趴在桌上回劲儿。他一直不擅饮酒, 喝多少都不行。
白绝正和楼天昴说楼天宝在蓬莱宗的往事, 提了不少有趣的, 楼天昴都止不住笑。
楼天宝听着,感觉好多自己都记不得了,还问她那些事情是否真的有发生过。
“钟双双有三个入幕之宾?鸣竹峰里有十对道侣?苦凉是因为恋人去世才开始修道的?这些我怎么都没听说过?”楼天宝追问。
白绝摇头:“你呀你,平时就知道一门心思修炼,也不过问宗门内的事,这不就漏了好多八卦。不过,这些也是最近十年流传出来的,苦凉他们嘴巴很紧。”
“那他是怎么露馅的?”
“他在自己的空间里存了恋人的墓。”白绝说,“正好百年之期到了,他在凭吊之时被人看到了。”
“哦,天哪。”楼天宝感觉这个话题突然称重了起来,她看到一旁的楼天昴不笑了。
她说:“算了,不如我给大家看点有趣的东西。各位,我这里有一些其他小世界的影像,不妨一起看个西洋镜。”
楼明宇、楼云贝也凑了过来,楼天宝就掏出智脑,给他们看其他世界的小短片,大多是她在穿越之后,得空随手拍的城市、自然景观。
“这么个大铁疙瘩是怎么飞起来的?”楼天昴指着飞行器,“这么重的东西,难道也是靠仙法飞起来的?”
楼天宝笑着说:“原理和仙法不一样……不过都是算式之类的东西,运行妥帖了就能飞起来。人学了武功不也能飞么。”
“这个呢?这个是什么武器?为什么能发光?”楼云贝指着激光枪,双眼放光。她显然对武器更感兴趣一些。
“这是使用温度极高的光线攻击敌人的武器。”楼天宝回答她。
楼明宇皱着眉看那些小短片,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,就问:“你从哪儿得来的这些东西?”
楼天宝说:“我去过其他世界了,学了些新知识,带了影像回来。”
楼明宇道:“其他小世界里的人也和这里一样吗?我刚刚看到了我的同僚。”
“是,人差不多都是同一批,有些小世界的年轻些,有些老一点。”楼天宝回答他。
“看来是朝代不同。”楼天昴想起了什么,“既如此……你存了你娘的样貌吗?”
楼天宝看着他一脸期待与好奇,立刻笑了。
“当然有。你要看年轻的,还是五十多岁的?”
“都看,都看!”
楼天宝就把她照下来的珍贵影像和视频放给楼天昴看。
林淑芬年轻的时候长得的确好看,长发飘飘的,穿一身白裙仿佛仙女,穿黑裙就贵气逼人,很有书卷气。
她年纪大了身材有点走形,但还是很上照,微笑着看镜头的样子,依然能见几分风貌。
“真美,好像仙女儿。”楼天昴喝着酒,傻傻笑着。
楼天宝就说:“要不我给你弄张小像?”
楼天昴连忙摆手,端正了颜色:“不用不用。我还是觉得我的淑芬最好看。”
无论如何,一果二果三四果的林淑芬,都不是他八果楼天昴的妻子。
他此生只有一位妻子,自己死后还要与她同穴而眠。
楼天宝微笑着,她摸了摸鼻子,收掉了智脑。
现场众人吃得八九不离十,楼天宝再给他们看东西,他们也没心思看了。她叫了下人过来,将楼天昴和楼明宇抬回去,又与寡言少语的弟妹绣娘说了两句,便散了席。
她一个人坐在院中,等下人收拾完了东西,抬走了桌椅,自己的酒也醒了。
白绝去收拾了一下,背着自己的灵剑走来。
“今晚不住下?”楼天宝问。
白绝摇摇头。
“不了,我去一趟老家,看看家里人怎么样。过点时日我也要闭关潜修,不能再吊儿郎当了,蓬莱宗内新血过少,得出一两个元婴才能镇住其他门派。”
楼天宝就说:“那我就不送了,你路上小心,等过些日子,我再回宗门找你。”
白绝和她轻轻拥抱,互相说了些宽慰的别离话,就踏上灵剑飞出了楼家宅院。
楼天宝望着她化作一道流星消失在穹庐的尽头。
一晃眼,天上又飞过一颗闪亮亮的,带着长长尾巴的东西,楼天宝目光一亮,眯起了眼睛。
看来,白绝今日也要尝一尝被逐星仙子追逐的滋味了。
她闭眼深吸一口气,再次抬头时,天上竟有细细雪片飘下。
天冷了一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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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屋时谛听还未酒醒,楼天宝看了看睡在床上,乖巧裹成蚕宝宝的他,便伸手去过,轻轻捋了捋他的发丝。
还是黑发时看起来更乖巧,她想。
她悄悄出去,让丫鬟给自己另整理了一间厢房,点了小盆炭火,简单洗漱之后便睡下了。
楼天宝本以为自己会很难入睡,不料这晚睡得十分踏实,闭眼睁眼,就已经是早上。
楼天宝的正上方,笼着一个人。
她叹了一声,抬手摸了摸谛听的脸颊,轻声说:“这么早,过来玩偷袭?”
谛听将自己的手臂撑在楼天宝左右,灰银长发披散着,落到了楼天宝的肩膀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