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没有说话, 但也没开口否认。

“果然，你们……部队，你接到的任务是来杀我。曾经有个人叫我小心【副本恶魔】，他会在副本里追杀我。虽然我还没弄清为什么是亭笛追杀, 但这件事已经明朗了。”

“我说不了太详细的内容, 不过你要是想, 可以去午门问。”黑衣谛听——应该叫他亭笛, 开口说道。

谛听顿时回过了头来, 他手里还有未施展出去的雷法，似乎非常愤怒：“你让她去午门？你要她死？”

谛听显然是暴怒了, 他扬起手，手中雷法顿时破空而出，冲着亭笛的脑门子飞去。

亭笛在空中稍稍转身，避开了这道雷, 同时他掏出了自己的雷法，是一柄黑雷。

“你在这个世界能召雷唤雨, 我也可以。”他镇定道。

黑色的雷眨眼间便从他手里消失, 谛听往后退了几米并对楼天宝喊：“往后！”

抬手之间, 白雷与黑雷撞击在一起, 顿时天地煞白, 仿若失了颜色。

楼天宝忙取出滤镜, 将它作为墨镜戴上。

上方二人在黑暗之中缠斗, 一会儿是黑白雷法，一会儿又是凶兽嘶吼，整片天空都被他们搅混了。

“你们别打了！”楼天宝在下方劝阻。

“楼君别喊了, 男人就是这样, 打起来不顾后果的。”玉仙凉凉地说。

还未等玉仙劝完, 上方两人双双中了对方的雷法，顿时他俩同时跌落云端，楼天宝赶忙上前去接人。

当然只接谛听。

谛听被她拉住了，很快回到了浮空器上，他擦了擦嘴角的血。

另一边，亭笛的头发乱了，嘴角也有了血。

略显亭笛抱着手臂，眯起双眼。

他有着谛听的脸，但楼天宝还是第一次在谛听的脸上看到“戏谑”这种表情。

“先暂停。你才刚到，不知道午门已经宣布任务失败了。”亭笛说，“除了保密咒的问题还没解决外。”

任务宣告失败，那么午门也不能明着对楼天宝做什么了。

谛听沉默了。

楼天宝看向亭笛：“你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告诉我？”

亭笛被她那双粉紫色的眸子盯着，有些移不开眼。

他移开目光，轻笑一声：“我要是直接和你说，你难道不会直接离开蓬莱宗？我要说任务失败，你能信我么？要不然，你去午门，正好掌门不在，代掌门可以作证。”

这当然是无法接受的。亭笛可是要杀了自己的人，楼天宝还没那么好心原谅他。

她不是那种优柔寡断不分黑白之人，有仇就是有仇，就算他是在人驱使之下来这么做，但他明明可以找别的办法处理了暗杀任务，就算没办法拒绝，他也没有去争取一下这个可能性。

她对谛听说：“把逐星仙子放了吧。”

谛听摇摇头，他一翻手拿出一只笼子，将逐星仙子丢了进去，又放入自己的空间。

他说：“我之前因为诅咒无法和你说清一切。但我和你仔细说过许多遍，我不应该骗你瞒你，我甚至不应该跟着师父去午门。我给你午门的地址，明日我会去午门山下等着。我不奢望你立刻原谅我，我也不奢求你原谅我。”

楼天宝不说话。

一旁的亭笛就说：“你刚刚还说不要她去午门？”

谛听道：“你不是说任务失败了么。我等会儿就去午门查看情况，如果如你所说，明日她就可以上山。掌门是生杀派没有讨论的余地，代掌门那边，我去斡旋。如果还在执行，明日我会亲自将她拦下。当然她也可以不来。”

“既然如此，那我和你一起去。”亭笛说。

谛听看了他一眼：“你当然得跟我来。你以为你身上的套索是用来干嘛的？你用了我的身份这么久，是时候还回来了。”

亭笛作为残魂，回到蓬莱宗之后便立刻闭关修炼，将自己魂补全，并承袭了谛听的名号妙乐。

他自觉自己就是谛听，谛听就是他自己，但现在谛听并不打算承认这一点。

亭笛内心有一丝懑恨，但仔细想想，如果他是白谛听，他也会这么做。

只有将自己这个黑亭笛远远推开，做出与自己无关紧要的样子，楼天宝才可能会接受白的这一人格。

谛听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和亭笛是同一个人的，就算承认，也会严词申明自己与亭笛的人格区别。

他就是要让楼天宝爱自己，为此他要舍弃另一部分。

没错，这就是他会做的事。

亭笛没有再说话。他现在要对付的人是一个与自己有相同脑回路的家伙，这人不是他且占有了身躯使用权，且在自己之前先落了一子，快要将他逼入绝境。

楼天宝踩着玉仙剑离开了，只留一白一黑两个人格还在原地。

谛听双手捏诀，说了句“走”，他俩便朝着黑暗中的反方向飞去。

天空之中闪烁的天灯早已升到看不见的地方，此地静谧，再无人声。

-

玉仙剑带着楼天宝一路回到了蓬莱宗。

他再没有说过话，只是安安静静地赶路。

等到了蓬莱宗宗门，楼天宝从剑上下来，顿时有不少弟子围拢上来，想要与她攀谈。

这些人都是其他宗门的弟子，今日过来，就是想见一见这位仅仅筑基就能竞选上明灯人的奇女子。

“楼道友可否借一步说话？我听闻你还未结丹，我这里……”

“楼道友，我是长阳掌门大弟子，我这里有一本秘籍……”

“楼师叔，刚刚你在上面就和天女舞剑一般，实在太美了！有空……”

楼天宝听不进去。

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。

楼天宝微笑着从人群中走过，就连白绝过来和她说话，她也是淡淡回复。

白绝立刻察觉到她不对劲，于是让周围人都散了，一把拽起楼天宝飞速去了竹楼。

她将门反锁，贴上隔音咒，并给楼天宝倒了一杯安神的灵茶，塞到她手里。

“喝水。不要说话。”

楼天宝盯着手里的杯子，默默喝了一口。

“我没事。”她说。

白绝抱着手臂，有些生气：“你这叫没事？”

楼天宝抬头看她：“我真的没事。就是今天遇到的事情太多了，有点累。白天去看了父母，刚刚又在天灯大会上遇到刁难，还碰到两只逐星仙子……”

白绝在旁听着点头，前面她都是知道的。但听到“逐星仙子”四个字，忍不住瞪大了眼睛：“什么？逐星仙子？居然有两只？”

楼天宝点头。

白绝道：“你被刁难的事我已经知道了。刚刚我来找你，就是想和你说钟双双在点天灯的时候突然倒下，口吐白沫。有修士去看，说她的神识突然湮灭，大概是用了邪门的术法。”

楼天宝：“我不关心她的事。”

白绝叹了一口气：“那就不说她。你遇到了两只逐星仙子，然后呢？你没有去追吧。”

“当然没有。我还不想白白浪费我的体力。”

“那不就没事了嘛。”白绝又给楼天宝倒了点水。

“问题是……”楼天宝瘫在了桌上，“那两只逐星仙子追着我跑了好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