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俩这样好似已经很熟练, 等楼天宝隔天醒过来的时候，谛听还是毛绒团子的模样。

楼天宝知道，他平日容易起晚，就揉了两下, 吸了几口, 听他“哎哎”抗议两声, 就揉了他两把, 把他放在床上, 自己穿了衣服，往外走。

她先去宣德门前设置的临时汇集点, 看到众人都在忙碌，也无人慌张，知道自己昨日的辛苦算是有了成效。至少，今天不会再出昨天那样的乱子了。

不过, 这才过了一天，她还不能轻举妄动, 目前她也只观察到模因病毒的初期症状与使用遗忘宝盒之后的结果。

具体情况, 还得球球分析过活体病例才行。

球球得到了几具无名牺牲者的尸体, 检查下来的结果不出所料：模因病毒在宿主死亡之后便消失了。

这种病毒说起来是“病毒”, 但实际没有任何病毒的特征, 它没有一丁点可以入侵人体的病原体信息, 来去无踪。

仿佛……一种诅咒。

楼天宝至今遇到的末日都是物理层面的, 她也没专攻过术法，只能从看得见的地方下手。

她思考着，假如让谢渡忘记会触发模因病毒的内容, 他们是不是就安全了？

楼天宝将这个想法告诉了其他人, 寻求他们的意见。

球球只了解技术层面的东西, 对于诅咒一类，他没有什么意见。

瞿星与老鬼倒是熟悉这些，不过，老鬼说了，一般的诅咒与咒术都有一个布置与发动的过程，模因的布置却实在太难分辨，启动方式也过于简单，很难防住。

“你要是想在宁帝身上试试宝盒，那也没什么不可以。我也很想知道模因病毒到底是个什么东西。就是千万要小心，可能会有其他变故。”他说。

楼天宝点头。

她拿着那宝盒，仔细思考到底要怎么做。

从无下手，没有头绪。她有点想直接带着宝盒杀进去，但又觉得过于鲁莽，搞不好会再次染上病毒。

就在她思考时，门帘一动，好像有什么进来了。

楼天宝抬头，正巧看到了一只皱皱巴巴的红色纸鹤。

这是传音纸鹤。

楼天宝心念一动，拿下那纸鹤，捋捋平，摊开看上面的字。

上面只有楼天宝写的一个“来”。

这是楼天宝给谢佩的纸鹤。她特意在上面写了一个来，这样她一看就明白了。

不过，谢佩并不知道要怎么使用传音纸鹤传递消息，除此以外便没有其他信息传递过来。

楼天宝看这纸鹤上斑驳的脏污痕迹，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预感。

之前，她已经让人去关谢佩的冷宫了，为什么那人没给自己带回消息？虽说那之后他们所有人都忙得飞起，她也要求手下全部自我隔离，但好歹给她一个消息吧，告诉她谢佩现如今如何了。

她起身出去，询问院里的人：“之前去查看谢佩情况的人呢？”

院中的侍卫队长左右看看，回道：“冷宫在小院附近，大约去抓逃窜的宫人了。你们有见到韩令吗？”

韩令就是昨日后来去见谢佩的人。

那些人里有人说：“韩令昨儿去了之后就没回来。诶，我听孙冲说，他不是后来去执勤了？没回来报告吗？”

“没有啊，执勤岗上没见着他。怎么你们也不知道？”

侍卫队队长看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，立刻意识到出问题了。

想到统领让他们查看的人是宫中宠妃，还是贤王的嫡女，要是出了事他们可担不起责。

“统领，这个事吧……”侍卫队长看楼天宝开始拿道具和外套，知道她要冲过去了，但忍不住还是要多说两句，“韩令这家伙平时没什么声响，让做事就做事，也不怎么会出岔子，谁知道这回……”

嚯，原来是个透明属性。

楼天宝换了鞋子穿好外袍，对其他人说：“喊一点人到冷宫来，最好戴上武装。冷宫和宁帝的小院子很近，里面的情况不妙。”

说完，她催动飞遁符，飞身出院，朝着谢佩所在的冷宫一路狂奔。

路上没有行人，大约十几秒后她到了小院旁的冷宫。

冷宫里十分安静，与那小院一样，上面覆盖着皑皑白雪，仿若荒废许久了。

楼天宝注意到，冷宫的门是紧紧闭合上的。

她走近看那地上，还是依稀能辨认出一些足迹。

然而，足迹蔓延到门口，就消失在了紧闭的大门外。冷宫的宫门只能从外打开，一旦关上，里面的人就出不去了。

这也就是说，有人进去之后，门就被关上了。

楼天宝抬头看向冷宫，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？

冷宫虽冷，但一般来说，里面至少关着四五个疯掉的妃嫔。

除了妃嫔外，还有一些先帝的太妃，她们是没有出来的可能了。

这些人在里头疯疯癫癫，侍花弄草，还经常唱不成调的歌，冷宫也实际上有一点热度。

可是这会儿，楼天宝什么声音都听不到。里头静悄悄的，仿佛人都死了一样。

楼天宝不寒而栗，飞身上墙。她没急着进去，而是停在院墙上往里看。

也就是这一眼，让她浑身发冷。

这院子里……至少有三具尸体。

门口那一具是侍卫韩令的。脑袋没了，衣服上红红白白一片，也不知丢了什么脏器。

正中央的地上，躺着一个陌生的宫妃。楼天宝根本不认得她是谁，只能从打了补丁的衣服上依稀辨认出，这人在过去或许是个宠妃。

两边的厢房大门都关着，但在白雪的映照下，楼天宝能清晰地看到厢房窗户上的血手印。

楼天宝注意到，门口躺着的那个人似乎还有气息。她的身体微微颤抖，似乎是刚被人攻击了拖到外面。

看来冷宫里蹿入了感染模因病毒的宫人，韩令不知怎么的，没有注意到宫内的异常，径直进来了。但他很快发现了异样，并关上了冷宫大门。可他还是被感染者攻击了，没能活着出去。

……谢佩到底在什么地方？

楼天宝蹲在墙头。她耳朵里塞着耳塞，身上贴着飞遁符，手里还拿着遗忘宝具。

昨日那次，她勉强控制住了自己，但是今日，她要是再感染上，那就是二次感染了。

二次感染会发生什么，她可不知道。

现在，她应该要避免一切被感染的可能。

今天早上，球球告诉她一件可怕的事。

这些感染者，有些和宁帝一样，会故意将感染源头的理念告诉周围人，散布模因病毒。这样的人不在少数，能抵抗住如此想法的，都是做了很大一番挣扎的人。

楼天宝知道那种感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