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宵秋闱(1 / 2)

《毛选》是一果某一位华国伟人的著作选集。楼天宝上课的时候就有专门针对这本书开的课程。

她怎么都没想到, 自己会在七果世界里看到它。

楼天宝忍不住翻看了一点,里面节选的都是历朝历代国内国外语录中精华的精华,比如主要矛盾的那一句,就是高中哲学会教的内容。

这既是哲学思想, 也是方法论。

这其实是一种非常简单有用的处事方法。

打个比方说, 楼天宝要保证自己不会在七果末日里死亡, 而七果的末日一旦发生那死亡就是百分百, 因此主要矛盾就是解决七果的末日。现在解决七果末日的关键就是要科考进入朝堂。抓住了这个主要矛盾, 那么其他的次要矛盾,比如仓储、民众转移、教化问题等等, 都会在主要矛盾解决的情况下逐一解决。

对于这一点,楼天宝早在高中学习中就体悟到,并运用到了自己的学习之中。这也贯穿了她未来的生活,遇到很多问题, 先找到最大的那个解决,这些混合在一起的乱麻总有一个源头。

楼天宝将书放了起来。

从这书的印刷上看, 应该是十几年前的产物。也就是说, 作这本书的异士是早先到达七果的, 现在也不知到哪里去了。

楼天宝叹了一声, 思考了一下该如何与谢允说这本书和他们这个社会的矛盾。谢允是封建社会上层阶级, 是统治者之中的一员, 在无产阶级思想中, 是要被推翻的一员,楼天宝想象不出他看完马列主义史学书籍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。

革命总是从微末而起。或许七果之中,已经有人在慢慢散播萌芽, 只是楼天宝现在还看不到火势。

先帝和小皇帝不是害怕异士绝他皇家之后吗?有可能就是因为异士带了这些东西过来。

楼天宝笑了一声。

无论去哪个世界, 历史的车轮都不会因为统治者是谁而停止向前。

之后的一个月, 时间过得飞快,也十分平静。

贤王为了谢允的秋闱,特意请了多位外头的清客与塾师,与孔先生一起商讨题目,为谢允讲课。

杜学与私塾之中,都是学生围着老师。在贤王府,则是一堆老师围着谢允,以及一个蹭课的楼天宝。

敢问哪家能有这样的师资力量,楼天宝简直幸福死了。当然,她也不是白听课的,每次下课之后,就是她与谢允一起好好学习,天天向上。

孔先生与其他塾师每每出题都会让谢允回答。偶尔,也会让楼天宝回答。楼天宝不想压过谢允的风头,每次认真思考之后,都会在自己的答案上减去一二。但谢允也不是傻子,他能感觉出来楼天宝并没有认真回答。

对于这点,他在心中是不服的。他表面云淡风轻,暗自想着,等到了乡试会试,要看看楼天宝的实力。

日头越来越短,院中的两株金桂树梢上,也逐渐挂上了小小的蓓蕾。

秋风不远千里而来,吹进了窗帷之中,给众人添了衣裳。

今年入秋早,上京城内很快便一片金一片红,桂色黄金而枫叶将燃,满城尽是红金甲胄,远观如火如荼,而近望如痴如醉。等过了秋闱放榜,还有各种宴席、流水席,上京也将愈发热闹。

楼天宝从街上回来,手里多捧着一摞书册,她径直带着这些书回了书斋。

今日谢允不在,楼天宝倒是给他找到了三两册新的《异选》。这就是经过七果化的红皮书名,非常难找。

这几年相处下来,谢允在楼天宝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,渐渐对新故事新思想有了兴趣。楼天宝很注意尺度方寸,也很注意对谢允的“教化”,偶尔会给他说一些类似“何不食肉糜”的中下层故事,《窦娥冤》、《琵琶记》、《西厢记》等等早就说过了。

不仅如此,楼天宝还挑了一些自己看过的古装电视剧(带有现代思维的那些),稍作精简,当做话本故事。但这故事如果全篇讲完,就显得有点刻意,她只是偶尔挑选一段二段说。

所有故事都会带有作者的主观思维,因为故事是人写出来的,带有悲伤喜悦愤怒痛苦,这些情感从个体产生,想与阅读者产生共鸣。因而,故事不可避免有各种各样的倾向。不可能做到完全脱离现实。

这些故事多少影射了封建制度,这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谢允产生了一定影响。

他对红皮的《异选》感兴趣,大抵也是缘由于此。

楼天宝在屋子里坐了一阵,温习完了两册《八家文集》,就听外面有了声音。

走出去一看,原来是谢允正在院子里看东西。

他见楼天宝出来了,连忙招招手,让她过去。

谢允指着那桌板上的物件,问楼天宝:“这些你可有需要的?”

楼天宝转头看向那些东西。

有半透明的鱼泡水袋、脱穿方便的特制儒服和巾帽、有芳香气味的面巾(味道非常浓郁,甚至冲鼻)、一沓厕纸……

楼天宝转头看向谢允,她问:“这是秋闱要用的东西?”

一旁帮着摆东西的汪来笑着道:“没错,我刚与秋闱会场的小厮通了气,去里头转了一圈。看看有什么需要的?允大爷让小的多采买了些,尽管拿。”

楼天宝看了看,左右觉得,好像只需要拿衣服就行。

她总不见得和谢允说谢谢不用,我考试的时候随时可以回自己的大别墅睡觉吧。

想了想,楼天宝多拿了一点东西。

汪来对她道:“这厕纸得多拿一点。别看它没什么特别,实际对掩盖气味很有用。不想擦,就往桶上放几张盖着,味道就不会蹿上来。”

“桶?”

汪来脸上的笑容僵了,带上一分尴尬。

谢允看楼天宝询问,忍不住咳嗽一声,往远处走了两步。

等谢允走远两步,汪来这才凑上说:“秋闱的会场内,每位秀才都是单独得一小间。而如厕的地方,就在小间的角落里。”

北宁的秋闱为期一天一夜,早上入场,落锁之后,人就要锁在小间里,不得出入。

秋闱期间,考生的吃喝拉撒都在小间里,睡也是睡在里面。就算遇到火灾、毒蛇毒虫,小间之门也不可开启。

如厕,就是使用一只便桶。一天一夜只用一只,等考试结束才能拿出来更换。

因此,遇到盖子不好的便桶,小间内的秀才可能会被折磨一天一夜。

楼天宝知道秋闱是要关在小间里,但不知道原来马桶上也能动手脚。

她想了想,又问:“关闭小间之后,里外不互通是吗?监考也不能往里偷窥吧?”、

“当然不能。”

“那小间的把手呢?”

汪来不明白为何楼天宝要问这个,但还是仔细思考了一下,说:“门会从外面锁上,内部也有把手,方便拉开门。”

既然内外都有把手,且考试期间小间都是绝对封闭的,那楼天宝就不怕了。

这是古代,没有监控器,没有时时刻刻会探头探脑看考生的监考……楼天宝觉得完全没问题了。

本来她还担心秋闱的时候会有监考探头往小间里看的情况,这样一来,那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。

她准备百二十篇八股和策论,直接上考场硬怼就完事。

汪来的话让楼天宝的心情变得非常之好,她笑眯眯地走来走去,还和院子里的几位小丫鬟说话。

小丫鬟们都暗自欢喜这位俊朗的书童,见“他”主动过来打招呼,还以为自己今日撞了运,个个脸红心跳的,结结巴巴地和楼天宝说话。